我跟何三亮說：“您也知道，這些天我城裏待著呢，於家人想讓我知道，那也夠不著呀。”

何三亮點點頭，“於家人是越來越麻煩，真不省心。”

這話如果猜的不錯，是說給我聽的吧，什麽意思，暗示什麽嘛。

我順著試探，“是啊，要是永遠不用在於家，那就沒這麽多麻煩。”

何三亮把意思點得更直接，“你這是什麽意思，想離開於家，離婚，你想好了，離婚不是小事，這是一輩子大事。”

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出來，我會哈哈狂笑起來。

從何三亮口中出來，放縱的心上被刺得血淋淋，痛得不知道痛是什麽滋味，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，呵呵，這兩句漂亮的話能抵消他的罪惡。

人不要太虛偽了，招人煩。

他如若不這樣說，說不定我的心不會恨得近乎病態，他這樣說了……

這時候有人叫何三亮，他許是沒見到我此刻的表情，這樣真就太好了，咬人的狗是不露齒的，我清嗓子對他說：“你去忙，我吃點東西。”

今天是何呆子和王倩的婚禮，何三亮變成今天的主角了，忙裏忙外的，一個勁的張羅，何呆子的親爸變成打雜的，有人吆喝他，他就幫把手，沒人吆喝他就老實的看著。

誰都看得出來，何三亮是憋著滿肚子的火，就等著今天完事之後要幹什麽。

這裏的風俗是婚禮結束之後開始大吃大喝，最後入洞房，何呆子也不會張羅什麽，這裏交給何守福陪著大家吃吃喝喝，直接奔著洞房去。

何三亮這個時候出門，不知給誰打個手機，然後招呼也不打就走。

猜個十之八九，這個電話不是給他兒子何慶打的。

漸漸有人散去，何三亮也沒回來，這個老不死的風流債多，禍起蕭墻，家裏肯定是鬧起來了，狗咬狗，人腦袋打到狗腦袋才好。

許豐家裏沒別的人，始終陪著於鳳坐在於家人身邊，身邊有婆婆和大伯等人，不想跟他們見面，就沒過去，整個婚禮中沒機會單獨跟他說上話。

婚禮結束，何三亮也沒回來，我就跟著去許豐於鳳的家。

看得出許豐戰戰兢兢的，心有餘悸，還在為婚禮的事不安，生怕過會何三亮興師問罪，於鳳安慰他，說這個事當著大家替何三亮澄清了，何三亮不會恩將仇報的。

我想知道的是，“你們的房子真的給何三亮了？”

許豐說：“誰想這樣，不是都是你們家的事唄。”

這個你們家，肯定是於家了，許豐不是很情願的態度，他是半個悶葫蘆，平時也說不出什麽，家裏是於鳳說算，除了於鳳比許豐厲害點之外，於鳳給許豐生下龍鳳胎，一個男孩一個女孩，全村子都很羨慕。

於鳳哄著孩子走過來，“那怎麽的，我的爸媽和大哥，就不是你的爸媽了？”

許豐抹把臉，“沒說呀，房子不是讓你們拿走了。”

於鳳踢腳許豐，讓他去弄點吃的，別擱這添亂。

然後於鳳跟我說，曾旭今天說的那些都是真的，至於曾旭是怎麽知道的，她也不是很清楚，不過霸占房子的人不是村支書何三亮，是何三亮的兒子何慶。

情況基本就這樣，何慶總是憤憤不平，想借何三亮被抓的借口勒索於大山點錢，於大山是個鐵公雞，一毛不拔的，就是拖延著。

於鳳擔心這樣會得罪何慶，於有江還在拘留所裏，要是何慶在興風作浪弄出點什麽事來，那這個風雨飄搖的家真就癱瘓了，就跟大伯商量，看看能不能拿自己和許豐的房子質押，換大伯於大山的錢。

於大山鐵公雞，還是不想出錢，說這個親戚禮道的，這樣質押會破壞親戚關系，大伯於大山就把這事說給何慶，讓何慶直接去找許豐和於鳳。

何慶就真的去找許豐和於鳳，何慶索要房產。於鳳就討價還價，畢竟家裏太缺錢，於有江還欠著十五萬，這個大窟窿早晚要補上，逃不掉的，於是就開出個三萬的價錢，何慶當即點頭同意。

於鳳說：“三萬交給媽了，希望能幫到大哥。”

“這樣不行，房子沒了，你們怎麽辦？”

許豐端著吃的進屋，聽我這樣問，他說：“也沒事，我家還有個老房子，破是破點，將就住也行。”

那個破屋子我見過，養牛當個磨坊還行。

於鳳也說：“那個房子就是兌付下，不常住的，許豐過幾天要到城裏打工，我呢，就在媽家住著。”

於鳳說完這些還有後半句話：我和許豐怎麽都好，擔心的是你們，大哥這次要是‘大難不死’，今後肯定有福氣的，大哥肯定會好好待你，等你們也有孩子，這片雲也就徹底散去了。

於鳳始終都沒放棄這個心願，於鳳對我好，這個誰都清楚，她的什麽心願我都會替她圓夢，唯獨這件事，真的抱歉，她真的不懂，她的心願，在我這裏就是個劫，我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錢米子。

不知道怎麽說好，磕磕絆絆的，擠出幾個字：“其實家裏的事，大伯他們也要伸把手吧，怎麽也是親兄弟。”

於鳳的話還沒出口，院子裏走進不少人，有二十多個人。

這是要幹什麽啊，真的過來報覆？

在屋子裏就看清楚了，最前邊的是何慶，讓村支書何三亮推推搡搡的推著，身後還跟著幾個人，何三亮的媳婦，還有村委會的人，還有村裏的幾個村民，再後邊是大伯於大山和大伯母，還有我的親媽親爸，還有韓土生。

於鳳和許豐倏地站起來，這個場面有點大，誰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了。

門開了，幾個人進來。

何慶不太情願，態度特別蠻橫，在何三亮跟前他也不敢太放肆，低著頭，被何三亮狠狠踢幾腳，然後低著頭什麽也不說了，臉紅脖子粗的。

何三亮還沒開口說，就有人替他說，替他解釋。

何三亮真的不清楚何慶跟許豐於鳳之間的事，從婚禮離開，他打手機逼著何慶回來，見面之後，直截了當問何慶，這些是否真的。

何慶也不隱瞞，全都承認了，他堅持自己不錯，是於家人的過失才讓何三亮被警察抓，於家人需要給點補償，這也算是鄉規民約，況且單就這件事上，他也有給許豐於鳳三萬塊錢，解他們家的燃眉之急，這不是敲竹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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